记忆像是铺面而来的巨浪，重重砸在时念心房之上。
顷刻间，周身疼痛。
连带着骨头缝里都是疼。
那个时候，如果她不对慕晋北抱希望，早几分钟打急救电话，结果会不会就不是这样？
有种撕心裂肺在五脏六腑里翻涌。
时念疼得胃部抽搐，不由得干呕一声。
“哎……”
肖瞳很是心疼这样的她，匆匆忙忙倒杯水，递到她手里。
把她抱进怀里：“不怪你，真的不怪你。”
时念双手握着杯子。
紧紧。
努力从杯子上汲取着热量。
只有这样，指尖上的疼才能稍稍减退一些。
深吸一口气，抹掉眼泪，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：“瞳瞳，你知道吗？”
“我有种感觉，这次怀孕，是上天赐给我的惊喜，应该是她回来找我了。”
“这次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！”
时念眉眼间都是身为人母的慈爱与祥和。
那样的眼神，看得肖瞳心尖上一软。
“我也会好好保护我干女儿！”
“宝贝，你有没有想过跟慕晋北复合呀？”
“我看他现在对你挺上心的。”
时念笑着摇了摇头：“上心、喜欢、在乎都不是爱，而我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，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。”
“倒不如就这样，一别两宽，各过各的，偶尔见个面，知道他过的很好，就挺好的。”
有些人，说不上是哪里好，可就是忘不了。
既然忘不了慕晋北，索性看开一些。
和他做朋友，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好的相处方式。
肖瞳重新又翻网上那些评论，气得一直在骂人。
气得捶沙发：“时允之该死！”
“他这样分明是想毁了你！”
“不行！我得去骂那个老狗东西才行！”
“妈的，真不是人！”
时念倒是淡然的紧。
“不管时允之说什么，我都不在意，你也不要在意，公道自在人心。”
肖瞳跟网友对骂一通，势单力孤，到底不是他们的对手，很快就败下阵来。
气得她连砸手机。
就在这时，时念的手机响起来。
“慕晋北”三个字在屏幕上欢快的跳动。
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跳动。
肖瞳看到屏幕上的名字，冲她挤挤眼睛：“好好和前夫聊！”
“我去休息了！”
拿起手机就跑。
时念被她那暧昧的眼神搞得心里头颤动的愈发厉害。
迟疑了好一会儿，直到电话快要挂断才接起来。
“喂……”
电话那端传来慕晋北清冽又低沉的嗓音：“睡了吗？”
声线温柔。
时念咬唇，想了想：“已经睡了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只是接个电话而已，她都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男人轻哼：“睡了怎么接电话？”
时念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一丝宠溺。
原就晃荡不安的心摇的愈发厉害。
“嗯……”
“那个，你有事吗？”
慕晋北坐在车里，看着楼上属于时念的那扇窗，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。
“下来！”
时念惶惑：“什么？”
“下楼！”
男人又重复一遍，语气强势。
时念不想下楼，拒绝：“太晚了，我已经睡下，还是改天吧。”
“如果事情很急的话，你可以在电话里说。”
慕晋北讨厌极了她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。
哪怕她骂他、打他，他都可以接受。
这种无形之间透出来的疏离，最是让他无奈。
“你下来还是我上去！？”
时念叹息一声，怕吵着孩子和肖瞳，到底还是妥协了：“等我几分钟。”
十分钟后，时念才磨磨蹭蹭下楼。
她下来的时候，就看到慕晋北站在车边。
男人没有穿外套，这样寒冷的和季节里，他白衣黑裤站在那里，正仰望楼上。
听到动静，抬眼朝她看过来。
时念下了楼，停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，没有再往前。
“有什么事？现在可以说了吗？”
慕晋北站在寒风中，深深凝望她安寂的眉眼，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。
生生将他们隔开。
明明只有几步之遥，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。
走过来，抓住她的手，把她塞进车里：“上车！”
时念还想挣扎，叶宁已经踩了油门。
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，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，叮嘱了一句：“你胃不好，少喝酒。”
那人却是笑了。
突然朝她压过来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。
“时念，你还爱我！”
他用的是肯定语气，看她的眼神里布满期待。
叶宁生怕惊扰到他们，立刻升起挡板，将前后隔开。
男人说这话的时候，眼底有星光跃动，像极了那一夜萤火虫的光。
时念侧过脸来，望着他的眉眼，一脸郑重。
“是！我还爱你！”
“但是……”
一个“但是”，将慕晋北的心突然间往下沉。
像是身上被捆了千斤大石，顺着水流直直下坠。
时念抓着他的手，按在她的胸口：“这里……已经荒芜。”
因为爱他，她把自己变得不人不鬼。
更可笑的是……
明知道不该爱他，却还爱着他。
没人知道她底的挣扎和苦痛。
那些已经结了痂的伤口突然之间裂开，倾巢而出，仿佛要耗尽她的心头血。
慕晋北脸色一白。
看着她死寂的眼底，心头一恸。
用力抱住她，将她箍在怀里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除了最苍白无力的这三个字，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时念偏过脸来看他，脸上带着微笑：“没关系。”
那样不在乎的语气，让慕晋北心头更是难受。
就像是你站在海边等一艘船，眼看船就要进港，却突然沉了下去。
他张着嘴，喉结滚动。
终究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。
车子缓缓前行。
车窗玻璃上爬满雨珠，蜿蜒而下，不知道是谁的眼泪。
时念伸出手，隔着车窗玻璃抚摸它们。
“慕晋北，你看这窗外的雨珠。”
“它们多爱车窗玻璃啊，可玻璃不爱它们，从来没有挽留过。”
“你说，这像不像我们的婚姻？”
慕晋北喉头堵的厉害。
“时念，能不能……再给我一次机会？”
时念没有说话。
麻木的看着窗外，心里头却乱的厉害。
窗外黑色的树影，摇摇摆摆，像极了她生产那一夜的情景
人影撺动，医生抱着一个全身黑紫的婴儿放在她眼前。
“时念！这是你生下的死胎！”
“死胎！！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今天上午去了趟医院，刚刚回到家，所以更新晚了，抱歉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