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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态度迥异
作者:芈黍离      更新:2019-12-09 17:43      字数:41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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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荆南的使者离去后,晋阳城又迎来了一名新的使者,自西面来。

    相比起高从诲的使者,对西面来使,刘知远显然要更重视些,态度也更加亲善,命人引其入王府内堂对话。

    使者是个青年男子,体态熊健,一眼便能出,是个军中勇士。其人来自关中泾州,是彰义军节度使史匡懿的属下。

    “末将史成,拜见北平王!”面对刘知远的审视,其人一板一眼,严肃一礼。

    刘知远见其肃重,心中顿生好感,语气温和地问道“不必拘礼,继美公派你前来,所谓何事?”

    史匡懿,字继美,代郡人,将门出身。他的父亲,是号称“五代”第二猛将,大战王彦章二百回合的史建瑭。不过史匡懿或许没能完全继承他父亲的强悍武力,却也是将帅之才,懂兵法,知韬略,有气节。

    年纪比起刘知远还要大上几岁,历仕唐、晋二朝,去岁自贝州移镇泾原,为彰义军节度使。在边陲之地,安民抚戎,对国家是有大功的。

    此次主动派人前来太原,目的很明确,结好刘知远,共抗契丹。

    使者史成性格起来很豁达,面对刘知远发问,没有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,直接道明来意“胡骑南下,窃居两畿,节帅不欲屈服于戎狄。本欲率师东向,以敌仇寇,然泾原四州,兵寡民贫,力实不殆。愿奉北平王为主,驱逐契丹,还我汉家天下!”

    来使大胆地望着刘知远,神情郑重,语气诚恳,比起高从诲的人,可要实诚得多。

    刘知远闻言,心中微喜,却不露形色,言语间有些敷衍的意思“继美兄身处边鄙之地,仍不忘心忧国家,实令人佩服。然孤何德何能,得继美兄如此重?继美兄若有心击贼,孤必鼎立襄助!”

    得到这么个回答,史成脖子一昂,语气顿急“末将虽一介武夫,却也不是迂鲁之人。请恕末将无礼,我家节帅倾心相待,生死无悔,难道北平王就拿此等搪塞之言,让末将回复吗?”

    如此裸的质问,确是无礼,不过,刘知远对此,却也不生气,哈哈笑了几声“却是孤之过!”

    待史成脸色和缓,刘知远起身,在堂中踱了几个来回,着其人,缓缓叙来“契丹入寇,长驱直入,占据两京,所向披靡。契丹主征召诸镇,四方节度,靡不潜至。唯有史公继美,坚守国城,据不受命。此等豪壮之举,孤在晋阳,亦有耳闻,心生向往。”

    “今继美兄遣使而来,告以腹心,孤又岂会掩拒衷诚,寒志士之心!”说着,刘知远自己都有些动情,波动的眼神中竟有润意,抬手指着史成“你且回复继美兄,卫护汉家江山,亦是孤的志向,必不相负!”

    “北平王高义!”听刘知远这么一说,史成纳头便拜。

    亲自扶起此人,刘知远笑问道“你叫史成,是继美兄的子侄?官居何职?”

    “末将乃节帅养子,现为节度牙将!”

    “继美兄有眼光啊,是俊杰也!”刘知远随口夸了句,随后朝边上候着的刘承训吩咐道“大郎,命人将史将军请下去,好生照顾,今夜,孤要亲自设宴为其洗尘!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“对了,还有一事需报明大王!”告退之际,史成突然回过身来,拱手说。

    “但讲无妨!”

    史成叹了口气,答“雄武节度使何重建,斩契丹来使,以秦、成、阶三州降蜀。蜀主已出兵,协助何重建攻略关中。末将东来之时,蜀军与何军正在联进攻凤州,以凤州的实力,恐怕挡不住”

    闻讯,刘知远老眉皱了皱,仅凭想象,他都能猜到时下关中混乱的局势。思虑了一会儿,重重地太息说“戎狄凭陵,中原无主,而致方镇外附。孤在河东,毫无作为,良可愧也。这大好山河,是该好好收拾一番了!”

    史成被带下去后,刘知远表情恢复了平静,呼出一口浊气“真是简单的一个年轻人啊!”

    别刘知远在使者面前,一口一个“继美兄”,但事实上,二者并没有什么交情,甚至只在多年前照过一两面罢了。他表现得那般热情,只是因为,他也是需要史匡懿这么个能力、威望、资历足够的诸侯给他“站台”的。

    “父亲,连史公都前来纳诚献忠了!”回转的刘承训,走到刘知远身边,面带喜色说道。

    了长子一眼,刘知远问“你认为,史匡懿何以派人进表?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父亲德行高厚了!”几乎是不假思索,话未过脑子就从刘承训嘴里吐出来了。

    刘知远笑了笑,望着恭顺侍候在前的长子,心中不禁有些叹惘。要是换作二子,恐怕会冷冷地回一句只因河东兵强马壮!

    刘承训猜不出老父的想法,上前扶着他坐下,嘴里发问“同样是遣使劝进,父亲对荆南的使者与泾原的使者,态度何以迥异若此?”

    面对长子的疑惑,刘知远冷冷一笑“史匡懿国之干城,为父需要这样的旧臣支持,聚敛人心。高从诲无赖之徒,且畏缩如鼠,于我无用,他日若进中原,且须提防,又何必给他好脸色?”

    听完老父的解释,刘承训似懂非懂的样子,犹豫了片刻,又小声的询问道“不知父亲,究竟打算何日称帝?”

    瞥了刘承训一眼,刘知远说“何出此问?”

    “这几日,有不少人,旁敲侧击地问儿。群情期盼,儿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来,他们是真的忍不住了”

    夜幕笼罩,暮色沉沉,黑夜仿佛将白日里晋阳城中的躁动都给抚定了。西城东墙上,刘承?十指交叉,胳膊肘撑在女墙上,盯着城垣外边南流的汾水。

    晚风轻轻地吹拂着,撩动着刘承?几缕散落的发丝,下巴轻轻地磕在指关节上,少年沉思着。这短时间以来,他思考的事情太多了。

    “军主!”刘承?自然不会无故在此,等了一会儿,厚实脚步声响起,张彦威越过守卫,走到他身边行礼。

    整个人没有任何动作,刘承?仍旧靠着墙垛,嘴里发声“都商量好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!与杨?、史弘肇等公已经约定好了,明日一齐请命!”张彦威答道。

    “嗯!”刘承?终于点了下头,轻声叮嘱着“记住,约束好士卒,不要闹出乱子。出了意外,拿你试问!”

    “请您放心!请愿的弟兄,都是马指挥亲自挑选的!”张彦威自信地保证。

    “去吧!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又在城垣上趴了一会儿,刘承?直起脊梁,回首西向,望了望远处笼罩在朦胧夜色中的太原宫,方才招呼着护卫,回府而去。

    不出意外,用不了几日,刘知远便要入主其间了。

    事实上,时间基本已经定好了,本月辛未(十五日),是个好日子。只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,还需一些必要的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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